卷首语
庙堂之上,清贵与浊流分野之处,最见士大夫风骨。当翰林院的青灯竹简与工部的泥淖荆棘并置眼前,谢渊以少年热血选择后者。此去非为仕途捷径,而是直蹈贪腐窠臼,以身为刃,欲斩百年积弊。屈原云\"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正合此际心境——所谓清官传家,从来不是明哲保身,而是甘为前驱、勇破迷障的孤绝与勇毅。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永熙元年孟冬,吏部铨选厅内,鎏金兽首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将冬日的清寒烘得微暖。十六岁的谢渊立于丹墀之下,月白色襕衫领口绣着的寒梅纹,在摇曳烛火中若隐若现。他望着吏部尚书张大人手中展开的黄绫敕令,耳中回荡着\"留京观政,入翰林院修撰典籍\"的圣谕。
\"恭喜谢兄!\"同榜进士李之仪低声庆贺,\"翰林院侍读学士,乃储相之阶,此等美差千年一遇!\"话音未落,殿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恭贺声,新科进士们衣袂相拂,玉坠相撞,端的是春风得意。
谢渊却凝视着殿外积雪覆盖的螭首散水,殿试那日的景象突然浮现:扬州灾民扶老携幼跪在宫门前,褴褛衣袍上的补丁比雪花更刺眼;工部呈递的《皇城修缮奏报》里,西华门地砖单价从五十钱飙升至三百钱,墨迹间浸着斑斑泪痕。他忽然想起父亲谢承宗在水牢中说的话:\"为官者若只知规避风险,便是将百姓推入风险。\"
\"学生恳请入工部观政。\"谢渊忽然撩衣跪下,声音清朗如冰泉击石。
满堂皆寂。张大人手中的象牙笏板\"当啷\"落地,惊起案头积尘:\"谢卿可知,工部自永乐年间便有'贪墨渊薮'之称?百工营缮、漕运盐铁,无不是吞金巨壑,前两任郎中皆因贪腐下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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