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年轻人往城里是去以物易物,坐在牛车上,池蘅想着清和的嘱咐,刀不离手。
刀虽未出鞘,单看刀鞘也知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于习武之人而言,他们的刀无异于乡下人犁地的牛,是赖以存活的宝贝。明白这一点,年轻男人们只艳羡瞧着,并不冒犯。
他们赶早出门,此时太阳不算太大,距离匪山越来越近,驾车的牛四福速度明显慢下来。
池蘅轻噫一声:“怎么慢下来了,牛大哥,快点,一会太阳就大了。”
她根本没把匪山放在眼里,男人们没见过她的本事,基于对村长无条件的信任,交换过眼神,牛四福硬着头皮催动牛车。
一车的东西,关乎村民几个月的嚼用,没人不紧张。
行至匪山山脚,一行穿着短衫手持大刀的汉子从路边草丛窜出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
锵!
唐刀出鞘。
不容他多说一字,牛车上的‘少年郎’一跃而起,双脚落地,刀尖冷寒:“不想死,滚!”
小村落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吞咽口水,心想:平日怎么就看不出来,池小兄弟这么猛的吗?
“大当家,这小子抢咱们话!”
“哪来的兔爷,宰了他!”
……
两刻钟后。
牛车大摇大摆出了匪山地界。
小村落的男人们各个眼睛有光,活生生的武林高手坐在他们身边,怪不得村长说若想安然无恙,池小兄弟一个人、一把刀就够了。
顺利通行,池蘅坐在牛车冥思苦想:匪山乌合之众不过百八十人,远没传闻里强悍,何以这样的乌合之众官府都拿不下来,反让贼子逞凶?
一想到方才他们大当家哭着求着要自己留下来当‘太上皇’的情景,池蘅神色凝重。
在盛京,甚而在鸾城没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和姐姐去过很多地方,繁华的,偏僻的,但这种政治腐朽的直觉,是来到这里后。
村民封闭,官府不作为,任由竖子占山为王,目无王法。
这会她急着进城,身上担着小村落几位大哥的身家性命,刀上不宜染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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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有机会,她定要荡平匪山!
杀意在心头冒起,很快被压下。
她以为的盛世太平在今日被撕开一道口,浮华的表象被撕破。
而这些,在盛京城呆着可听不到看不到。
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她忍不住想:在运朝,偏僻的角落还有多少座‘匪山’?被‘匪山’坑害的人,又有多少?
她心情不好,面色沉重,不大的人,板起脸来周身气势不容人置喙。
经此一事,男人们不敢当‘他’是没长大的孩子看待。
出了匪山,牛车很快进城,池蘅盯着城门石刻的望山两字,目中闪过沉思。
望山城比不过她去过的那些地方,说是一座城,其实不算大。
她背着唐刀往城里书铺钻,许是背负长刀,没人敢招惹,一路顺风顺水走进街角一间书铺。
她无甚经验,寻常买书这些琐事都是小厮来办,又因衣着光鲜,成了店铺掌柜看中的‘肥羊’。
“客官想买哪类书?我这应有尽有,只要您说的出来,保管能在小店得偿所愿。”
池蘅买话本子是为更好弄懂婉婉的心,婉婉和她不一样,爱看情情爱爱大团圆的故事。
在鸾城就是,让她念凤生和帝姬的爱情传说予她听,且看起来像是荤素不忌的,对男女相恋没意见,对女女也没意见。
她一时想得有点多,手扶腰间玉带:“拿你们店铺最热销的。”
掌柜眼睛一亮:果然是只肥羊!笑眯眯地道了声好,转身去拿店里最贵最好的话本。
等待的功夫池蘅挑挑拣拣翻开过几本,没读两行先被上面你侬我侬的甜腻劲儿恶心着,情节更是离谱,‘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逃’,小将军看了心里直呼费解,一脸迷惑地合上书页。
她惦记着匪山的事,对此提不起多少兴致。
店铺掌柜捧着被绸布裹好的精良话本走出来,狮子大张口:“一百两。”
小将军磨牙:“多少?”
盛京小霸王的混劲散发出来,胖脸掌柜直呼看走眼,这哪里是‘小肥羊’,分明是‘小野狼’!
“五十两。”
一下子价钱砍去一半,池蘅睫毛轻眨,笑问:“多少?”
“二十九两。”
“多少?!”
掌柜暗恨自己本想宰人结果被人宰,急道:“九两,不能再少了!”
池蘅从袖口抽出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眼瞅着掌柜肉疼地找她九十一两。
银子带在身上是种缠累,出了这道门,她四处游荡,花去九十两,换回几盒胭脂水粉,一支样式新奇的金簪,三份米糕,五匹锦缎,还有其余零零碎碎之物被放在牛车。
话本揣在怀里没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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