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季辞打破了这种平衡。
那轻若羽毛的吻此刻却如山一样沉,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小辞对自己……原来是这种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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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季辞本来没想在今天毫无准备地捅破窗户纸,但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根本控制不住,具体地形容一下就是,头脑一热,低头就吻了上去。
结果现在许游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微微张着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眼都没这么眨,好似受到巨大冲击。
好像是自己有点冲动了。
季辞知道现在不是表白或者质问的时候,许游昏睡了一整个季节,刚刚被强力的药效催醒,更需要的是医生专业的检查。虽然这帮给他判了死刑的医生,季辞或多或少觉得他们不太靠谱。
他下了床,差点摔倒,才意识到自己因为昨天的过度担忧流失了多少力气。还好及时扶住床沿稳住自己,转过头对躺在床上依旧虚弱的人说:“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许游看起来想说什么,也不知是太疲惫还是太震惊,没说出来。于是季辞眨了眨眼睛,讲得缓慢:“我们的事……等你好了再说吧。”
不仅医生,许游的父母、祖母、季淳他们都去了。屋子里热热闹闹围了一大群人,反倒是季辞现在不想进去了。他从二姐那儿抱来小龙崽,让它像之前那样站在自己的肩膀上,踱步去了它诞生的花园。
季辞坐在小舅和大哥先前下棋的地方,看着四周被打理得很好的花草,却有种没有实感的茫然。
新年夜,爆炸,大火。
洞穴深渊,坠落。
秘境森林,阿尔瑟,试炼。
带回龙蛋,孵出龙崽,银焰花绽放,入药。
许游没醒。
许游醒了。
那样长久而苦闷的几个月,讲起来也只是这样寥寥几个字罢了。闭眼前还在无望地等待,睁眼后一切似乎正重新回到正轨。
所有的事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除了他无处安放的爱意。
许游对那个吻的反应,没有半点惊喜,全是震惊。这说明,他对自己,应当是从来没有如此的想法吧。
季辞把簌簌放在自己脚边,看着幼龙又一次努力挥动翅膀,才两天时间,已经能稍稍离开地面几厘米了,虽然三秒不到就重新掉下来,可那也是腾空飞行的第一步。
得给这个小不点起个符合人类的名字,然后要改掉它对自己的称呼。不过叫自己什么好呢?爸爸?哥哥?都怪怪的。他还没准备好承担一份崭新的、和之前任何一种都不同的责任。
宁延年和小温曾问过他,这个珍贵的巨龙的孤儿,在破壳、救回许游后,他是要留下它,还是送给更合适的家庭?
或许以前还纠结过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抚养一头小龙,可现在不会了。季辞看着幼崽小小溜达一圈后又回到自己身边,用小脑袋蹭了蹭他,就算是玉色的龙瞳也看出天真无邪的笑意,忽然有点理解,当初季家人为什么会收留婴儿时期的自己。
就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那种不需要任何缘由和介质、全心全意的依赖所带来的的温情,却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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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父母都没有想到,许游在醒来后竟然要先回许家。在他们看来,儿子和季家小少爷分别了这么久以后,一定得好好待在一块儿叙叙旧增进增进感情,以弥补过去一个季度错过的时光。
然而许游却执意要回家,而小少爷也没有任何阻拦,甚至松了口气。
长辈们看不懂了,这两人不是关系很好么?互相不惜以生命也要救对方,怎么千辛万苦救回来,又闹别扭了似的?
只有季淳,还是那般参悟万物的淡然:“随他们去吧。”他说,“他们自己的事情,总是会想清楚的。”
季家把许家人送到门口,都没再向前,只有季辞抱着幼龙往前多走了一些。许家父母表情复杂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先坐进车里。
许游在季辞这儿一直是长辈的形象,可在父母和祖母那里,也是孩子。这种认知的落差让季辞觉得很有意思。
站在两家人的众目睽睽间,好像彼此隔着长河流,怎么也跨不过去。他们没说话,都等着对方开口。
簌簌第一次看见睁着眼竖着站的许游,很兴奋:“Pa?”
这是爸爸,对吧?可为什么爸爸不抱它,还用一种震惊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它抬头看看妈妈,妈妈面无表情,也没有很高兴。
他们为什么不开心呢?刚刚出生两天的新生龙簌簌不明白。
许游已经差不多知道小龙崽的来历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它,就没有花,也没有现在重新健健康康活在人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