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刚才还如沐春风的笑容,此时就像是被拉回到了小冰河时期的寒冬中。
冷的很。
“朕就不该允你觐见!”
嘉靖现在真是有些后悔了。
不见他多好啊!
最起码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更不会坏了自己的道心!
“你就不能让朕省点心?为何每次都要给朕找事做?
朕选你为北镇抚司掌印,是让你为朕分忧的。
你倒好!
仇鸾一案是因为你吧?
这件事情你做的对,朕深感欣慰。
可从沈丛明一案开始,徐孝先你告诉告诉朕,你在这朝堂给朕捅了多少篓子了?
顺天府的官员没有一半,也有一小半都被你北镇抚司法办了吧?
蓟州、昌平、良乡、通州……。
还有杭州一案,你知道现在浙江布政使、按察使的位置如今还空着呢吗?
怎么?你想让朕无臣可用?就只靠你徐孝先一人吗?”
“您……您先消消气,喝口茶。”
徐孝先一副死皮赖皮的样子,把书案上的茶杯往嘉靖跟前推了推。
嘉靖气的长出一口气,看着徐孝先那谄媚胆小的样子。
“说吧,又捅出什么篓子了。对了,朕还都忘了,这次安置百姓流民一事儿,心是好的,做的也很不错。
只是往后要注意方式方法!
闹的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不知情的还以为俺答又要袭扰朕的京城。”
“是,臣定当谨记皇上您的教诲,保证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除了……这一次。”
徐孝先说完,又是一副谄媚的表情看着嘉靖。
嘉靖手里刚端起的茶杯,恨不得直接扔到让他堵心的混账脸上。
“这一次又怎么了?”
嘉靖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皇上,臣于昨夜查抄了顺天府治中郑象、以及昌平知州樊茂的府邸。
并连夜进行了……。”
“为何要查抄?”
嘉靖皱起了眉头。
顺天府治中郑象,具体情况他并不知情。
但他还是对昌平知州樊茂一事儿有些印象。
没记错的话,这樊茂赴任昌平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吧?
这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被这小子查抄了。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同情樊茂还是该憎恨眼前的徐孝先了。
“长话短说,一会儿朕还有事儿,不能一直听你气朕。”
“是这样,首先是郑象之子郑行书,涉嫌蓄意杀人、栽赃嫁祸他人。
而后则是郑象中饱私囊与昌平知州樊茂勾结,把顺天府的两万多石粮食、布匹、帐篷等救济物资,暗中卖给了俺答在京城的细作哈舟儿。
这些臣都有证据,您看。”
徐孝先随即把从郑象府里以及樊茂家里搜出来的往来信件递给了嘉靖。
嘉靖拿起来有心看,但又懒得看,觉得堵心。
“继续说。”
“是,臣如今已经把人都关押在了北镇抚司大牢,但这俺答在京城的细作,臣打算在今日天黑前抓人。
之所以选择天黑前,是因为臣此刻正命人暗查这哈舟儿是否有同伙在京城,以及有多少人,而我们又能一次性抓捕多少人。”
“你等会儿。”
嘉靖摆手制止了徐孝先,皱眉问道:“朕没记错的话,你北镇抚司如今也暗中在跟草原上的鞑靼人做生意吧?
你的目的不也是像俺答一样,掌握他们的行踪跟一举一动吗?
樊茂、郑象他们勾结卖粮食给俺答,那你徐孝先卖粮食布匹茶叶给俺答,这怎么算?”
徐孝先愣了下,道:“皇上您误会了……。”
“误会了?朕就问你,你这是不是坊间常说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道理?”
徐孝先讶然,感情自己之前递上来的上疏,嘉靖是真不看啊!
自己之前已经在上疏上说的明明白白了啊。
想到此处,徐孝先不由摇头苦笑一声。
而这看在嘉靖眼里,则是被认成了徐孝先的不耐烦。
“怎么?你还不耐烦了?你给朕捅了这么多篓子朕都没有不耐烦。
现在朕质问你两句,你就觉得不耐烦了?”
“皇上,臣不是那个意思。”
徐孝先此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一旁的太监此时则是听的有些目瞪口呆。
虽然皇上此时是在训斥这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但皇上对这掌印镇抚的态度……。
怎么说呢。
让这太监觉得完全跟其他臣子不一样,倒是有些像皇上刚刚对思柔公主朱福媛时的态度。
如同应了民间的那句话:女儿是用来疼的,儿子就是用来训斥的感觉。
菽安、菽言经过上一次嘉靖对徐孝先的态度后,如今显然已经习惯了。
此时只是低着头,表情还算是很平静。
不知何时进来的黄锦,脸上还带着笑眯眯,悄无声息的在一旁静静站好。
而后看着嘉靖跟徐孝先君臣二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