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文华殿暖阁的地龙烧得正旺。永熙帝萧睿执起《太府寺清查日报》,朱砂笔在\"萧氏官窑收归工部\"处圈了三圈,附页谢渊手札上的蝇头小楷还带着墨香:\"查元兴十七年窑籍,发现‘萧’字砖模砂眼分布,与越州弩箭模具气孔完全一致,此乃兵器走私铁证。\"他的目光落在\"匠人代表入三法司\"的条陈上,想起昨日早朝,谢渊捧着装着砖坯的锦囊:\"陛下,让匠人陪审,不是施恩,是让证据说话——他们手上的老茧,比任何官印都更懂物料折耗。\"
司礼监太监王承恩的通报惊起架上鹦鹉,那鸟儿忽然学舌:\"证据确凿!证据确凿!\"永熙帝望着《吴越兵器谱》上被红笔圈烂的\"穿云弩\",想起谢渊呈献的模具残件上,隐约可见泰昌帝的暗纹花押——原来父亲当年早已察觉官窑异状。\"让襄王使者在工部待三日,\"他忽然吩咐,\"每日辰时听匠人讲砖,未时看三法司对账,戌时抄录《证据辑录》。\"
未时初刻,匠人言事局的桐木长案上,摆着从萧氏官窑挖出的十二种砖模。瓦作头陈六捏着半块带字砖,指腹摩挲着\"实价八十文\"的刻痕:\"二十年前俺爹被太府寺的人打断右手,临终前用血在砖上写了这个数。如今俺带着儿子来,就是要让这砖上的字,比太府寺的公章更管用!\"他忽然举起模具,阳光穿过模具,在地面投出寒梅形状的光影——那是谢渊特意让人在模具内侧刻的防伪纹。
满堂匠人皆默然,唯有角落的老妪突然恸哭,从布包里掏出半块烧残的砖,砖面\"萧\"字缺了一角:\"这是我儿临死前塞给我的......\"谢渊认得她,是三个月前在火场替他挡了一箭的陈妈妈。他轻轻接过砖,发现砖背有用指甲刻的\"顺兴号\"三个字——正是当年转运模具的船名。证据链在这一刻悄然闭合,就像父亲当年在血书中画的那个未竟的圆。
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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