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砰!”
上好的钧窑青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汤和碎瓷溅了一地。
“好一个窦纶!”
永徽帝猛地从御案后站起身,指着御案上蔡福那份奏报,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数十匹草原种马,这样的国之重器竟毁于一旦!”
他的脸色因暴怒而涨红,“封锁马场、囚禁副使、欺上瞒下,还敢恬不知耻地请功?!”
“他窦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觉得朕老糊涂了?!”
咆哮声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侍立角落的老太监总管李德全早已吓得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蔡福垂手肃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将此刻帝王的震怒尽收眼底,面上却无一丝波澜。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蔡福适时地上前躬身劝慰,“窦纶罪大恶极,万死难赎,幸得镇国公明察秋毫,雷霆手段将其拿下,又及时处置疫情,隔离病源,方未酿成更大祸患。”
“魏无忌副使忍辱负重,拼死留下窦纶罪证,也是功不可没...”
“许琅...魏无忌...”
永徽帝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听到这两个名字后,眼中的怒火稍稍被一种更深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他缓缓坐回龙椅,手指用力* 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许琅...又是许琅!
这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屡立奇功的年轻国公,如今已是一柄过于锋利的双刃剑。
这柄剑,悬在北莽的头上,又何尝不是悬在他这皇帝的头顶?
“传旨!”
永徽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窦纶罪证确凿,即刻押入天牢,着三司会审!从犯雷横、王焕等,一并严惩!”
“青州指挥副使魏无忌临危受命,忠勇可嘉,擢升为青州指挥使,全权负责马场重建及善后事宜!”
“陛下圣明!”
蔡福躬身领命,心中微定。
看来国公爷的嘱托,他是完成了。
不过就在蔡福离去不久后,殿外便传来内侍急促的通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永徽帝眉头猛地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与冷意。
“宣!”
沉重的殿门开启,太子疾步而入。
他甫一入内,便撩袍跪倒在地。
“父皇,儿臣有罪!”
“竟让窦纶此等狼心狗肺之徒窃据青州要职,酿成如此塌天大祸!”
“儿臣愧对父皇信任,愧对朝廷,愧对青州军民!”
“请父皇重重责罚!”
他重重叩首,姿态放得极低。
永徽帝冷冷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儿子“你一句识人不明,就能抵得过青州马政根基动摇?”
“窦纶是你举荐的,是你的人!他所作所为,你就真的一无所知?”
太子身体微微一颤,“父皇明鉴,儿臣举荐窦纶,只因他早年曾随军历练,略通军务,儿臣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丧心病狂!”
“儿臣若有半分指使或纵容,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当然知道这背后极有可能是许琅的手笔,但此刻绝不能辩解。
辩解就意味着心虚,意味着与窦纶脱不开干系。
只能认下这失察之罪,以退为进!
他抬起头,再度说道:“父皇,儿臣痛定思痛,深感窦纶之祸,根源在于青州远离中枢,鞭长莫及!”
“许国公虽功勋卓着,然青州叛乱早已平定,国公坐镇青州,手握重兵,又总揽民政军务,此非长久之计啊!”
他话锋一转,“儿臣斗胆恳请父皇,速召许国公回京述职!”
“一则,青州马场剧变,国公身为镇守,无* 过皆需当面向父皇陈情;二则,国公劳苦功高,久在边陲也该回京休沐了。”
“若国公眷恋青州权柄,执意不回...”
太子没有说完,但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昭然若揭
若许琅执意不回就是拥兵自重,心有异志!
届时,他就有的是文章可做。
永徽帝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盯着太子,眼神变幻莫测。
许琅在青州如同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让他寝食难安。
召回京都,置于眼皮底下,削其羽翼,分其权柄,自然是上策。
太子此计虽然包藏祸心,欲借京都的漩涡将许琅困死、分化,却也正中他的下怀。
“许琅...是该回来了。”
永徽帝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传旨,命镇国公许琅接旨后即刻启程回京述职,不得延误!”
“父皇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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