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来换过?药,元乔能坐起身了,背靠着柔软的迎枕,窗下的人望着窗外夜景,还在想着白日里的事。
元乔手中捧着一本书,终究不愿她为这些小事所?困,便轻轻出声:“公主府的酒库里还有。”
“嗯?”元莞回?神,公主府的酒库?她陡然明白了,兴冲冲地?起身要让孤鹜去取,元乔适时阻止她:“那你送我什么回?礼?”
“粽子?”元莞小声开口。
元乔侧首:“不吃。”
元莞纳闷,得人家便宜,不好再口出恶言,思来想去她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便宜让她占,也就不怕了,敞开门户问她:“那你要什么?”
“读书吧。”元乔将手中的书递给她,是一册旧史,无?事时打发时间。
读书可比裹粽子简单多了,元莞答应了,接过?书来,从第一页开始翻,欲张口的时候,想到一事:“整本书读完吗?”
“嗯,读完。”元乔应道,余光扫到她凄楚的神色,不觉弯了弯唇角。
元莞无?奈应了,先令孤鹜去取酒,然后坐在榻前,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因是旧史,说的多是前朝之事,她读来也有些感悟。
大宋君主打下江山之际,兄弟无?数,亦是后来的功臣,可功高盖主,不能容忍,君主便一一杀了,将政权与军权合并,设立枢密院与中书,改革前朝规制,令枢密院掌控地?方兵权调动,将皇帝权力推至鼎峰。
方读两页,元乔就睡着了,她郁闷不已?,轻步走过?去,将元乔背后的迎枕除去,扶着躺下,掖好被角。
她顺势将书放在一侧几上,做完这一切,自己轻步退了出去。
人影离开后,榻上的人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几上的书,眸色深沉。
孤鹜次日就将菊花酒送去陆府,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收,空手而回?。
元乔能坐起身后,重要的奏疏都会送进来,元莞要回?府而去,元乔却以书没读完为由不让她出宫。自感上了贼船后,元莞追悔莫及,又不能不守诺言,只?得每日围着元乔打转。
伤口开始结痂,只?是当时看?着凶险了些,休养几日就好了许多,外间早就是翻天覆地?,城防军小闹几次,禁军压制下来,将闹事的人押进狱中。
城防军一闹后,两府以及御史台都跟着不满,弹劾的奏疏纷纷堆至案头?,元乔按着不发。
城防军在先帝手中尚可安分,到了元莞这里就渐渐开始不听话,元乔腾不出手来,就一直晾着。待元乔登位后,城防军各营都在勋贵手中,难成一气,也不容为皇帝掌控。
经过?皇帝遇袭后,可见城防军的能力不足,尚需改编。
元乔的心意暂时无?外人知悉,就连苏闻等人亦是。
皇帝能批阅奏疏后,勋贵就开始入宫打探她的意思,元乔一律不见,让所?有人都摸了空。
元莞想出宫,围着她转了很多次,得空就问她可要听书,每每都被拒绝。如此三四日下来,她也不耐,就差威逼利诱,央求着她来听书。
元乔把握住她急躁的心性,她越急,自己就越平静,看?着人整日在眼?前晃悠,那股不安才慢慢消失。
垂拱殿人多眼?杂,元乔在能起身后搬入新的宫殿,并非是福宁殿,去了较为舒适的延福宫,元莞也跟着过?去,将元乔从头?至尾都骂了一遍。
搬过?宫殿之后,来朝见的朝臣就少了很多,多是为政事而来,试探的没有了。
延福宫内的景色好,初夏之际,重峦叠嶂,流水潺潺,就连池塘里的荷花都开得多些。
元乔养伤,元莞无?事可做,便去池塘里泛舟采莲,陆连枝来之际,她恰好一人坐在小舟里,在重重碧绿的荷叶里露出脑袋,格外有趣。
陆连枝来了兴致,让她将舟游过?来,要同她一道下水。
元莞不肯,将舟往荷叶丛里驶去,岸上的人彻底看?不见她了,陆连枝跺脚,看?向孤鹜:“可有小舟了?”
孤鹜摇首:“只?备了一艘。”
陆连枝无?奈,站在岸上去喊元莞,元莞越走越远,到了深处就彻底出不去了,拽着荷叶站起身,转过?身子,指望将舟往来时的路上驶回?去。
小舟在荷花深处转动几圈,激得涟漪顿起,打断数根荷叶,才将小舟慢慢地?驶出去,身上都已?湿透大半。
陆连枝看?见狼狈的人笑?得弯下了腰,孤鹜识趣,让人取了外衣给元莞披上,小心地?送她回?殿,也让宫人将莲蓬装入筐子里,送回?去。
元莞去换衣,陆连枝跟着走过?去,孤鹜不好拦,就随她而去。
换过?一身衣裳后,元莞一身清爽,剥了几颗莲子,发觉很苦,陆连枝则道:“莲子做羹汤,去火散热,夏日里吃来对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