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就像寻常一?般,没来?由地?却让元莞心头一?跳,她往里走了?走,陆连枝看她一?眼,默然退了?出去。
元乔先道:“刘氏自那日后就一?直染恙,太医道时日无多了?。”
“她不过?是自己吓自己,我未曾动手。”元莞解释,数日来?她知晓刘氏的病是心病,亦知晓症结在她身上。然而知晓与劝慰又是两件事。
元乔坐在屋内,唇边浅淡的笑意温婉如旧,元莞若细细看去,会发现?添了?几?分苍凉,她与元乔站得?很近,却无旧日的心思。
几?月来?元乔忙于?朝堂事,提拔新?臣,安抚苏魏两党,多日不曾来?见她。她也不会主动入宫,那道宫门就像是鸿沟,将两人隔开。
元乔忙碌多日,却有几?分疲惫,眼下乌青以?脂粉掩盖住,元莞抬眼就见到了?。
元乔有些憔悴了?,为帝者?日日忙碌,大概都会如此。
可元乔这个皇帝做的不自在,她记得?先帝为帝时的风光与恣意,挥斥方遒,不受拘束,可元乔顾忌太多,就会累。
元莞抬眼之际,元乔也在打量她,发觉她脸色好了?很多,红润些许,如春日里的花,得?到很好的照顾,
“我近日有些忙,你过?得?如何?”这话也不尽然,孤鹜在,府里的事都未曾瞒过?她,然而她一?字未问。
“很好。”元莞低下了?头。
元乔忽而道:“刘氏一?逝,你是否要离京?”
元莞的想法?也只?是在豫王死后才有的,豫王一?死,她就急着想把刘氏除去,这样她就可安心离开,在外间游玩也好,还是择一?地?而居,过?着平民百姓的日子,都可。
这些想法?只?是在心中萌生,并未经过?深思,然而元乔察觉了?,她不得?不承认:“外间很美,想去看看。”
她忘了?,元乔曾同她说过?,今年会出京巡视。元乔却记得?,但她没有开口,眼前的人安静如初,近三年的时日让她身上的戾气慢慢消散,变得?愈发沉静。
元乔道:“我在十岁的时候,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德惠太后薨逝,我便?打散了?这般的心思。”
德惠太后一?死,她便?失去庇护,唯有依靠阿兄。那时阿兄亲自教她政事,日日将她带在身边,那股心思就不敢再有。
元莞不回答,神?色与言辞都温和许多,元乔从中感觉出什么,这样的人无欲无求,反不如那时爱讥讽她。
元乔道:“你可要去看看刘氏?”
“不去。”元莞语气冰冷,骤然变了?脸色,元乔不敢再提了?,瞧着元莞阴沉之色,她知晓刘氏是自作孽,怨不得?旁人。
两人静坐须臾,元乔要起?身回宫,近日事多,她忙得?不可开交,走了?两步又折回身:“你要同她一?道离开?”
她指的是陆连枝。元莞明白,出自本能地?摇首:“不,我一?人出去走走罢了?。”
元乔展颜笑了?,笑意清浅,心口处的压抑也散去很多,浑然轻松很多,就像多年棘手的政事迎刃而解,她温声道:“也好,早些回来?。”
元莞不知她笑什么,偏头去看她,一?双湛蓝的眼眸里,在清朗疏光下波光粼粼,使得?元乔忍不住伸手去拍她额头:“瞧我做什么,早些回来?。”
她又说了?一?句,元莞不得?不点头,其实?她并没有回来?之意,眼下不过?是敷衍罢了?。
然而她的敷衍,令元乔展颜,一?扫来?时的阴霾。
元莞并非是忘旧的性子,倒底喜欢过?元乔一?回,见她展颜,也不好冷言相对,也会心软几?分,“你当学学先帝,他做皇帝,比你快活多了?。”
光是后宫就有不少。
元乔不想走了?,同她说道:“如何快活?”
元莞说不出来?了?,望着她再次敷衍道:“他至少不会像你这般惹得?眼下乌青。”
“你不走,我便?不会觉得?累。”元乔笑意更深,将心意剖得?更开。她鲜少如此,语气带笑,却有几?分难过?。
元乔有些慌了?,元莞明确感觉出来?,她呆了?呆,没有回应,反退开半步,让出一?条路来?,就像拒绝陆连枝那般,不带任何感情。
“那我便?走了?,再过?几?日是龙舟赛,你可去玩玩?”元乔转了?话题。
“不去。”元莞还是拒绝,她不喜去热闹的地?方,旁人看着她的眼光,总是不善。
元乔不逼迫她,站了?会儿,抬脚跨出门槛,在廊下见到久候的陆连枝,淡淡看她一?眼,领着人走了?。
屋内的元莞总感觉到几?分怪异,元乔今日感情外露,不是她的性子,想过?一?通没有明白,陆连枝走进,拽着她的袖口,“陛下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