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曾出的冬阳,今日甚是暖和,元乔感受到几分暖意,双眸间依旧有?些不适,她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唤着孤鹜回宫。
从?头至尾也未曾说话,许是眼睛酸涩得厉害,眼前一片白茫茫,脚下?看不清路,踏脚之?际,不免落地滑空,整个人向前扑去。
身旁的孤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吓得心口?jsg一跳:“陛下?、陛下?……”
元莞闻声停住脚步,向元乔看去,她今日一身家常的服饰,冰天雪地里也没有?披狐裘,从?背后看去,甚是消瘦。
多事之?秋,朝堂不宁,元乔竟还有?心思往这里走动,她站着不动,那厢的元乔反直起身子走了,步履蹒跚,走都走不稳。
扶着元乔的孤鹜,见她眼睛不适,似是睁不开,试探道?:“您去福宁殿休息片刻,召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元乔的声音如同脚下?的冰雪,冷至骨髓。
孤鹜无?奈,回头看向元莞,请示她的意思。
雪地里阳光反射,波光粼粼,刺激眼睛,福宁殿外人迹罕至,也未曾有?宫人及时扫雪,元莞踢着脚下?的雪,不在意道?:“皇帝的旨意,谁敢左右。”
元乔闻言,低声嘱咐孤鹜几声,而后抬脚离开,走了半路,车辇来了,她顺势登车。
福宁殿外的元莞早就走到梅林了,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娇艳,落霞开始唠叨:“我怎地瞧着陛下?好像不舒服?”
“各地大雪不知冻死多少百姓,朝廷赈灾,银子怕都不够,作为皇帝她自然要费心思。”元莞看似不在意,脑海里想着近日的大事,元乔怕也跟着急了,雪灾不比旱灾,官道?被大雪覆盖,行路困难,就算赈灾,也未必到达及时。
且元乔登基两年,遇到天灾,若遇到有?心人,只怕还有?麻烦。元乔的帝位并不算稳固,光她从?侄女?手中抢来的,这点就令人不齿。
雪后初晴,也不知是否会令百姓好过些。
元莞心不在焉,思绪跟着元乔走了,落霞不知她的心思,摘了些梅花,就拉着她回殿而去。而回到垂拱殿的元乔,眼前一片迷糊,休息片刻也不见好,迫不得已请了太医。
太医诊脉,露出苦恼之?色,大胆伸手在皇帝面?前晃了晃,皇帝毫无?反应,他痛心疾首道?:“陛下?似是得了雪盲之?症,要多加休息。”
“雪盲?”元乔侧首去听,眼角滑过几滴泪水,她伸手抚摸,指尖一片温热,问道?:“几日可痊愈?”
“不知,要看陛下?恢复情况,另外眼睛近日里不可睁开,臣给您敷药试试。”太医回道?。
元乔心落至崖底,手不自觉地握紧,近日事情多,又逢雪灾,她这般模样,朝堂必然不稳,她思忖须臾,想到元莞。
想法?萌生,就被她拒绝了,如今不能将她牵扯进来,两府宰执看着可信,心思不同,她不敢直接托付,脑海里搜寻一番,竟无?人可用。
太医去取药,殿内静悄悄的,孤鹜闻及雪盲二字,就知今日不该去福宁殿,又见元乔皱眉,极是为难,想来在思索此事带来的后果?了。
皇帝并非是普通的染恙,而是双眸几近失明?,朝臣得知,就会引起惶恐,他在御前伺候多年,知晓内中分寸,豫王上?下?跳动得厉害,被他得知,后果?更不堪设想。
他小声询问元乔的意思:“陛下?可要见见元莞?”
眼下?唯元莞可解局了。
都明?白的道?理,元乔却拒绝了:“不必,你去召苏相与中书令。”
孤鹜欲言又止,命内侍去请两位宰执,自己小跑着去福宁殿。
福宁殿内依旧冷清,元莞将洗净的梅花瓣放在太阳下?晾晒,孤鹜匆匆跑过去,慌张道?:“您可知,陛下?出事了?”
元莞不抬头,将梅花一一翻开,贴着竹篮,闷头道?:“豫王又干什么混账事了?”能给元乔带来致命麻烦的唯有?豫王,他知晓元乔私生的身份。
孤鹜靠近她,胆颤心惊道?:“陛下?看不见了。”
元莞这才抬首,眼中情绪不明?:“你莫要胡乱说话,方才还好好的。”
“您自己去看,眼下?召了两府宰执过来,臣担忧会出事,特来告诉您一声。”孤鹜道?。
太医开的药外敷后,需用纱布将双眸蒙住,这便?彻底看不见了。
元乔不适应,试图伸手去摸眼上?的白纱,若竹试图按住她的手,担忧不已:“您别摸,忍忍就好。”
元乔点头,唇角抿得很紧,极是不安,那圈白纱落在元莞眼中极是碍眼,她站在五步外,静静地看着宽榻上?的人。
她不动,若竹回身也看见她的存在,惊得睁大眼睛,孤鹜进来捂住她嘴巴,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