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思诡异,看似蛮横,又?无条件地将人放了,既然如此,何必又?抓人。元乔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起身不再言语,命陈砚将人送出城。
她既看不懂皇帝心思,就静静等着皇帝的后招。
回书房之际,幕僚匆匆而来,禀道:“永安侯入宫了。”
元乔顿住脚步,眼?内闪过不悦,吩咐道:“陛下今夜出宫去御街,你命侍卫司小?心照看着,莫要使陛下受到?损伤。”
周暨入宫,不为旁的事,必然是跟皇帝出宫去玩的。她对皇帝的心思毫不减退,元乔思索一番,不可再让周暨入宫了。
大宋不设宵禁,御街之上,酒楼彻夜,至深夜间,亮如白昼。
街上随处可见花灯、傀儡戏,街边小?贩买珠钗花胜,人多处,摩肩擦踵,人织如潮。
华灯彻映,火树银花,最是一派升平之色。十五是上元灯节的最后一日,遍地可见灯火,灯样各异,织布上画着山水,浓淡之色,映着烛火,深深浅浅。
马车在外间停下,元莞探头去看,同周暨道:“你带朕来玩,不怕大长公主训你?”
大长公主古板又?不通情?理,周暨见到?她就怕,被皇帝这么一说,吓得拍了拍胸脯,娇俏一笑:“那又?如何,她今日又?不会出现,可要说好了,陛下不能再将我丢了。”
每回出宫玩,到?中途,陛下就不见了,丢她一人。
元莞笑了笑,走下马车,被眼?前缭乱之景惊得难以言喻,瞳孔里?闪着惊艳,笑道:“自然是要丢你,难不成你还要跟我入宫,你难不成没有友人一道玩?”
“没有,我同陛下一般。”周暨哼了一声,走到?皇帝面前,看了一眼?她的衣裙,再看着自己?的袍服,低声道:“你看我二人出来玩,别人肯定认为我们是夫妻的。”
元莞睨她一眼?:“心思不正,告诉大长公主,你就怕了。”
“我、怕她作甚,她自己?不成亲,也不让旁人喜欢陛下,是何道理。”周暨不满,想起皇帝心中有喜欢的人,不免好奇:“陛下喜欢的是何人,是女?子吗?”
“女?子,凶巴巴的一女?子,你肯定害怕。”元莞随口应了一句,就往街上走去,瞳孔里?映着灯火,璀璨亮丽。
玉壶光转,朱轮华毂,她算是见识到?了御街的繁华,身旁的周暨道:“陛下可去宣德城门下看杂耍?”
“那里?好玩吗?”元莞初次见到?热闹的场景,光是商家各出新意的花灯就比宫里?有趣,她走到?一户店铺面前,望着精致的纱灯,上面所绘是寻常的山水。
周暨提醒她:“这里?的纱灯可自己?绘,陛下可要试试?”
“自己?绘画?”元莞诧异,心思一动,拉着周暨就往店里?而去,问店家要了笔,握笔时才想起自己?手力不如以前灵活,不知下笔会成什么样。
周暨在一旁也提笔蘸墨,凝神?于皇帝侧颜上,清丽柔美,眸光不定,她提笔画下皇帝的侧颜。
元莞却是犹疑不定,试着落笔,笔墨落在纱布上,脏了白纱,她郁闷不定。
店铺里?亦有人在画图,三三两两,男子俊秀,女?子戴着帷帽,看不见容颜。元莞观察过一阵,提笔随意画了小?人图,眯眼?一笑,就当作是元乔了。
小?人图看不出模样,可见笔力不足,灯有六面,元莞就画了六幅小?人图,举止不同,最后一幅图,叉腰怒目,极其?凶恶。
周暨画好后,凑了过来,看不出是何意,但第六幅府图是看出来,不解道:“怎地那么凶?”
“你方才不是说她凶的?”元莞不理她,将小?人图交给店家,看着她们扎灯。周暨思路转不过来,她方才说谁凶了?
下马车的时候,说大长公主凶了,可那小?人图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虽凶,端庄矜持,性子高?洁,哪里?像那图上的叉腰?
她不懂,店家已?将灯扎好了,元莞喜滋滋地提着,看着那副叉腰图,很是满意,而后抱在怀里?,从?装有银钱的锦囊里?掏出一串钱给店家。
周暨糊里?糊涂地跟着皇帝出店,见她高?兴地抱着灯,就觉得奇怪:jsg“陛下画大长公主做什么?”
元莞道:“因为她凶。”
周暨更加糊涂了:“凶、可你画得也不像,再说你这么画她,她会生气的。”
“生气便生气,我还将这灯送她。”元莞于陆离光影中得意一笑,若真送元乔,可想而知,元乔的脸色有多难看,定是铁青着脸,拂袖而去,这般才符合她的性子。
想到?此,元莞笑意更深,小?心翼翼地抱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