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品味出些许意?思来,她?若做出愚孝的事情来,御史?台照旧会提点她?,届时太后也会陷入口笔诛伐中,她?明白过?来,只是如何激怒太后,是一?难事。
她?从恐惧中挣脱出来,不再言语。元乔也未曾再继续说这件事,靠于车壁,凝神静思。
两人静默无声,元莞向?她?那里看去,除去挺直的坐姿外,什么都看不到,她?沮丧间,就听?到元乔开口:“陛下在宫里常遇到刺客?”
‘常遇到刺客’这句话听?着着实?古怪,元莞不傻,张口就道:“姑母想多了,宫内皆是你?的人,有没有刺客,你?不知晓?”
“陛下说错了,臣不过?是一?外臣,如何进的了后苑之地。”元乔道。
前朝为元乔掌控,但她?从未将人安排入后宫。太后在宫里经营多年,她?稍有动作,就会引得一?身麻烦,且太后是皇帝亲母,自然会好好保护皇帝的安危。
然宫内的事,好似不同于她?的想法。
她?不动太后,但太后先给她?难堪,可?见,太后已然迫不及待了。
元乔未曾言明她?知晓下药一?事的原委,装作不知。元莞不知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依旧忐忑不安,道:“或许后苑不安全。”
她?对于疼痛有些麻木了,更害怕的是死亡。尤其是今夜见到繁华之景后,心中那股生的意?念如藤蔓般攀岩而上,她?紧紧抓住生机。
听?皇帝颓唐的言语后,元乔再无心思逼问,心中自有盘算。
马车至皇帝殿前而下,元莞动了动步子,今晚与元乔相处也算融洽,她?凝望着殿内的灯火,心中揪了揪,坦诚道:“那夜姑母抱着我,我却?做了回君子。我并非是在意?那劳什子什么姑侄关系,只是觉得不耻罢了。”
说完,她?起?身下了马车,黑暗中的人眉眼皱得很深,看着月下小皇帝纤细的背影,心中挣扎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小皇帝不在意?姑侄关系,莫非真的非阿兄血脉?
她?解不出这道难题,亦不会让元莞再度陷入困局中。
小皇帝兴冲冲地回宫,见到廊下的落霞后,脚步一?顿,下意?识明白什么,便将喜色敛下,举步入内。
周暨站在殿内,见皇帝回来,眼睛一?亮,皇帝朝她?扬了扬眉梢,示意?她?莫要出声。
她?笑了笑,亲切道:“更深露重,太后怎地还未曾休息?”
“本已睡了,不想宫人来报,陛下不见了,就急得过?来看看陛下,不想真的不见人了。”太后语气不善,凌厉的目光落在周暨身上。
周暨被她?看得心虚,抿唇不敢说话,元莞几步近前,站在她?身前,解释道:“朕觉得无趣,就拉着皇夫出去玩了,不想齐国侯邀朕去乞巧,就令皇夫先回来了。”
太后捧着茶盏,神色也不见缓和,见皇帝袒护皇夫,神色自若,不满道:“可?方才瞧见了大长公主。”
“齐国侯与大长公主本就有亲事,去了才知她?也在,便一?道回来了。朕今日?见到了乞巧楼,甚为壮观,只是不知为何宫里没有?”元莞笑意?清澈,她?与周暨一?般高,恰好挡住了太后的视线,听?到身后人吸鼻子的声音。
她?都挡着太后的责骂了,怎地还哭,好没出息。
“陛下是天子,当勤政为主,惦记着女儿家?的游戏做甚。”太后不愿回答她?这个问题,训了几句后,见两人亲密无间,极为不喜,又道:“皇夫近日?莫要出宫走?动了,静思己过?。”
周暨无辜被罚,吓得脸色发白,元莞不好多说话,颔首答应下来,送太后出殿:“太后慢走?。”又装腔作势一?番,让落霞去送。
回殿后,周暨眼眶通红,神色凄楚,小皇帝瞧她?一?眼,心不在焉地安慰一?番:“太后令你?莫走?动,你?就歇息几日?,就当今夜玩累了。”
周暨不服气,小声抽泣地为自己辩解:“臣还未曾玩,就被陛下送回宫了。”
元莞眨了眨眼,好像是这么回事,今夜也感激她?带自己出宫,得此与元乔好谈的契机,不好过?河拆桥。她?眸色漾过?一?阵喜色,心情大好,眉梢微挑,就委婉道:“待回宫,再带你?去玩,如何?”
皇帝的妥协不易,周暨见好就收,且方才在太后面前又护着她?,旋即答应下来。
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皇帝几眼,想到几日?不能见面,就觉得委屈,颓然回殿去了。
人走?净后,元莞感觉周身清爽,落霞入内伺候她?沐浴,见陛下唇角的笑意?,也跟着松了口气:“陛下今日?玩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