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声响中,众人齐齐倒吸冷气。
秦氏的指尖掐进掌心,嘴角勾起冷笑。
她今早特意让嬷嬷在勾住衣袖的枝桠上抹了鱼胶,任谁扯都会撕裂布料,尤其浮光锦早就被划出暗缝。
她仿佛已经看到慕容浅衣服当众撕裂,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
堂堂侯府贵女,闹出这样的事,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预想中的撕裂声并未响起。
慕容浅的衣袖竟顺着枝桠滑了下来,雪蚕丝特有的韧性让布料毫发无损,反而牵动了整根花枝。
刹那间,千万片海棠花瓣簌簌坠落,像场粉色的雪,落在慕容浅的肩头、发间、裙裾上,甚至有几片恰好粘在她眉心的银线海棠花钿上,宛如天成。
慕容雪望着大姐周身纷飞的花瓣,忽然笑出声:"大姐成了花仙子啦!"
她伸手拂去慕容浅发间的花瓣,累丝白玉冠上东珠坠子晃出流光,惊起几只停在枝头的蝴蝶,围着慕容浅翩翩起舞。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看得痴了。
哗啦一声。
绿枝脸色苍白,手里的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不敢抬头,生怕看到假山后秦氏那吃人的眼神。
"这丫头毛手毛脚的,冲撞了贵客。" 葛氏连忙打圆场,"来人,带绿枝去领二十板子,好好教教她规矩。"
"慢着。" 慕容浅开口,声音像浸了春水的玉,"绿枝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被花枝勾住了。"
她转身看向假山,"倒是秦夫人,站在假山后做什么?莫不是也被花枝勾住了?"
秦氏猛地抬头,撞进慕容浅眼底的冷光。
那目光像极了江语嫣临终前的眼神,清凌凌的,能看透人心。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太子的声音从月洞门处传来:"慕容小姐与花争艳,倒是让这海棠都失了颜色。"
阳光在秦氏的鸦青缠枝莲纹裙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立在假山后,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像针尖般扎着她的耳膜,英国公夫人的冷笑、葛氏的睨视、慕容浅眼底的冷光,化作无数根细针扎在她后颈。
"老夫人…… 诸位夫人……" 秦氏深吸一口气,强行扯出微笑,从假山后迈步走出,向众人行礼。
"近日身上不好,染了风寒,未能出来招呼,还望各位海涵……"
老夫人的拐棍重重点在青石板上,发出 "咚" 的声响。
明明已经下了禁足令,此刻秦氏却站在这里,无疑是拿她的话不当回事。
可满堂的宾客和侯府的体面不容她当场发作,只能将怒意凝在眼底,化作两道冷冽的光,直直戳向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