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相互矛盾的情报,以及自己前往侦查带回的染血木牍,似乎又在他的面前舞蹈,扭动,发出无声的嘲笑。
程昱脸上维持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他告诉自己,混乱是暂时的,迷雾终将散去,他程仲德,依然握有拨云见日的智慧。
『报——!』
一声急促的通报声,打破了程昱刻意营造的宁静。
一名低级军校连滚带爬的拜倒在下首,脸上混杂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启禀,启禀将军,东,东门水井……水里有毒!』
『什么?!』程昱猛地站起,精心维持的优雅姿态,仿佛瞬间啪的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他紧紧的盯着那军校,双手紧握在一起,『到底什么情况!说清楚!』
那军校叩首而报,『今天,今天早上……汲水的兵卒和百姓……喝下去不久……就,就是腹痛如绞,上吐下泻!已有……已有十几人倒下!小的叫医师前来医治……医师说,说,可能是井水里……井水里被人投毒!有人投毒!』
军校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些慌乱,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程昱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水源,无疑同样是兵卒百姓的命脉!
光有粮食,没有水,士气也一样会迅速崩盘!
有人投毒?!
这是谁干的?骠骑细作?还是……
他脑中瞬间闪过李老四那张脸,闪过那些眼神闪烁的兵卒!
『都是废物!废物!看守水井的士卒何在?!都是死人吗?!为什么被人轻易投毒?!』程昱的怒吼在堂内炸响,嘶哑中带着失控的尖利,那精心梳理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立刻严刑拷问!所有接触过水井的人,全部羁押!查!给本军师彻查到底!必须找出投毒之人!』
那军校连忙应声,撅着屁股退下。
『来人!』程昱又是下令,『封锁其他水井!派人严加看管!绝不容许此类之事,再次发生!』
堂外有人领命,又是急急而去。
真是屋漏偏逢夜雨!
一想到温县之内有骠骑奸细,潜藏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然后现在居然在这么一个时刻投毒来搅乱人心,削弱兵卒士气,简直就是可怕至极!
如果任凭这『奸细』肆无忌惮的城内其他水源投毒,岂不是……
程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必须要找出这个奸细,亦或是这些奸细!
可是很遗憾,几个时辰过去了,寻找奸细的审讯,没有丝毫的进展。
确实有兵卒擅离职守,但是那些兵卒并不是无故离开,而是被另外一个军校,叫去干别的活了……
那个军校要人搬运防御物品,便是四处拉人头。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水井边上一直都有人陆续来打水,谁也不确定究竟是谁『投毒』……
随后进一步调查的结果,就像是噼噼啪啪的在扇程昱的脸。
没有人投毒。
因为,同样是同一个水井打出来的水,有些人喝了,并没有出现『中毒』现象……
只不过是底层军校的慌乱,再加上普通兵卒民夫的偷懒而已。
所谓『投毒』,只不过是那些民众兵卒偷懒,没烧开就直接喝了凉水,而城外被污染的水源,多多少少也混杂了一些到了城内。
正常烧开再喝,也没什么问题。
然后那底层军校一看,自己手下兵卒上吐下泻,为了避免承担程昱再三强调要注重卫生,要烧开才能饮用的号令责任,便是听到了医师说『有可能』,便是忙不迭的就顺水推舟,一口咬定是『投毒』了……
虚惊一场。
可是程昱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睿智冷静』,却因为这一件事情,显得如此脆弱可笑。
一件原本很简单,甚至只需要多询问几句,多了解一下,多走访一圈,就能够解决的问题,被程昱『不细致』的,『粗暴』的处理模式搞砸了。
关键是不仅仅只有水井这一个问题……
『报!军师!西门粮仓…粮仓失窃!』
『报!北面城墙哨位…哨长被人发现勒死在角楼,配刀…配刀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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