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在毗邻梁京的一座小城镇中。这里有一家饭馆,其占地广阔,建筑宏伟,外观朴实,内部奢华。此时正值日中,烈日当空,垂杨有气无力,散漫的耸拉着腰肢。金红的门匾高高矗在二楼基前,驻在二楼的栏杆上,可赏一街的烟霞,馆中食客众多,皆是呼兄唤弟,推杯换盏,语笑喧阗,还有拍桌子摔板凳的声音,十分刺耳。
几个粗脸大汉脚踏板凳,兴致勃勃讨论着当今昭帝和宰相薛乾的事情,语言中多是谩骂不屑的笑声,说到梁京传得沸沸扬扬的那面血旗之时,更是口沫横飞,轰然拍案,高声喧哗安宁的陈国即将迎来战乱,引得一众好奇的食客起身关切询问。
若非近日以来梁京发生了大事,成了他们口头间的洽谈之话,断不至此。
在众多食客之中,毫不起眼的靠窗位置坐有一俊逸少年,身着朴素,绾发于顶,桌前置一柄精巧的长剑,手中枕一壶酒畅快淋漓,听闻那几个粗脸汉子的讨论到穆易慈之时,不禁面色一沉,将手中的壶放了下去,重重的抛在了桌上。
他从来没想要留下这个女人的命,既被昭帝关进天牢中,一切也是她咎由自取。
恰巧,也就是那一声清响,却有意无意的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看他的装扮也不让人觉得富有,可就是这样的情况,却让这吵闹的饭馆瞬间安静了下来。也并非因为他的姿色实在是惊人,但纵使这饭馆的掌柜,也觉得这少年并不简单。
要说这少年此番动作下来,便靠着墙,翘着脚,那八尺的长躯修长而匀称,微酣的闭着眼睛,案前摆了几坛酒,此时已是空壶空盏,但少年除了面浮红光,却若没事人一样,舒心的闭上了双眼。单说少年胜酒也不觉有多奇怪,可众人的眼睛大多放在了他对面的那头发凌乱,对着满桌食碟狼吞虎咽的少女,眼里的震撼是不可言喻的。
她丝毫不顾及有多少人带着异样的眼睛打量她,双手齐动,不知是吃了多少,直待那满桌的酒菜空空如也,她才满意的抹了一下嘴,琼鼻轻溢汗,粉脸含春,扭头望了一眼看她的食客们,那双明亮的眼珠子偏偏生了无穷的诱惑。
桌面上的杯盘狼藉,与少女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是七八人的饭菜,皆被她一扫而空。这样的一个饭量惊人的绝色女子,怎不让人惊讶中带着点艳羡?
终是这满堂的喧闹,成了鼓大眼睛的里兀自显出的不可思议,化坐这落地无声的寂静。有人偷偷拉开了怀中的画卷,脸上露出了深沉的表情,扔了酒钱,急切转身离开。
见是无数双眼睛一齐又斜过来,少年微微睁眼,酣然惬意,眼神掠过这群人,看向垂帘的门外,由远及近的琐屑声,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适逢日中,几匹健马疾驰而过,搅起地面的阵阵烟尘,又溃散在风中,香絮一地。马行如龙,街道旁人纷纷侧目。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停了下来,挨个地将大街上的青壮年们都带走了,大街上一时混乱不已,嘈杂声盖过了人们沉沉的疲倦睡意。就在饭馆的门前,至先行的几匹马一齐停下,马上下来几个锦衣武官,面相凶狠暴戾,身姿威武雄壮,瞧了瞧四周,便一窝蜂挤进饭馆,庞大的身子骨似要将这还算宽敞的饭馆都要拆散了。
饭馆虽是人满为患,巧的是堂中鸦雀无声,静的让人感到有些许不适。武官们瞧了一眼大堂,不由分说就拔剑驱赶了几位食客,再将佩剑合起扔在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为首的百夫长呼了呼气,抓起水壶,爽快的喝了几口,又脱了盔,显是有些热,便不停地用手扇着风。
掌柜的自是知道这群耀武扬威的官兵,净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也不敢露不喜之色,更不敢有丝毫懈怠,低声下气走上前,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客气的问道:“几位大人,需要吃点喝点什么?”
百夫长热得有些不耐烦,此番奉命前来到处抓征兵,早已饥肠辘辘,淡淡的道:“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本大人上来,快一点。”
他瞅了掌柜的一眼,不想瞥见这老家伙,转身对向窗外,不经意的瞥见了正在抱着肚子,一脸满足的绝色少女,脸色立即一喜,顾不上同伴诧异的目光,起身大步走去。
“好一个俊俏的小姑娘啊,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啊?”
百夫长咧开了满脸暴牙,黝黑的脸上布满了浓密的胡茬子,肥大的额头皱出一道深深的刀伤,一脸馋极的望着洛羽的身子,赤裸裸的眼睛里闪着火热的光芒,教人看了不免心生恐惧。
见是有人特来问候,少女抬头瞟了百夫长一眼,不曾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巧笑嫣然的撅起小嘴,对身旁的少年笑道:“臭小子,我休息够了,咱们该启程了!”
少年早已从门外收回目光,只消刚才一番话,便已笃定如今陈国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论是那少年昭帝,还是权倾朝野的薛乾都在四处招兵,国家的内乱注定是迟早的事,至于杀了薛平之,不过是将这条潜在的火药点燃了而已。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深知姥姥没有多少日子的他,从雪山上摔下来,时至今日,已近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了,大师姐应该会帮自己照顾好姥姥的吧?
顺着少女的甘甜清冽的声音,他慵懒的点了下头,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壶,继而伸了伸懒腰,将几两银子放在桌上。红光满面,提剑起身,错百夫长的身侧而去,从始至终不看他一眼。
少女也不理会他,从他的另一侧走过,全然将他当作了空气。百夫长顿感脸上无光,在满堂食客的注目下赫然而怒,拍桌道:“你们二人不许走,此番正值我陈国多事之秋,你们必须留下来,为陈国尽一份力。”
“哦?”
少年闻言,停下步子,有些不明所以得望向百夫长,露齿一笑道:“大人你不是开玩笑吧,虽说兵役无可厚非,但我二人并非陈国之人。至于她——一介弱女子,可拿什么冲锋打仗?”
话出,见他勾嘴一笑,微微倾下头,轻笑起声:“丫头,你还真是个惹事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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