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母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岁,拍着车窗哀哀说道:“你让我见见雨蒙吧,求你了……我毕竟是她妈……”
“雨蒙没有这样的妈。”
沈必清不是一个好母亲,可她至少不会这样愚昧地摧残自己女儿。
“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钱母老泪纵横,“我错了……但是你知道吗!”她的面孔狰狞起来,“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勾引我女儿,她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滚。”沈必清不再看她,发动了车子。
春暖花开,微醺的风吹过枝头的花瓣。高档小区里的花园里弥漫着草木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心胸舒展。
沈必清挽着钱雨蒙,走在花园的小径上。经过几个月的心理治疗,钱雨蒙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至少不会有寻死的念头,平时也会主动提出要出来转转。
“觉得晒吗?”沈必清搂着她的腰,声音放得低低缓缓的,似乎怕吓着她。
钱雨蒙笑了:“我哪有那么娇气?以前出去拍戏……”
她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表情也突然变得奇怪。沈必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来是一对青年男女在旁若无人地拥吻,男人的手在女人背上摸索。
沈必清想遮住她的视线已经来不及,钱雨蒙额上沁出冷汗,大口喘着气,低头剧烈地干呕起来。
干呕的声音打断了情侣的亲热。
“必清……必清……”钱雨蒙难受地念着沈必清的名字,好像这样会减轻她的痛苦一般。
“我在呢……在呢。”沈必清拥着她,低声安慰。
“你会不会……嫌我脏?我脏……”她在沈必清怀里喃喃地念道。
沈必清在她脸上吻着:“你干净的,我喜欢你,爱你。我们回家吧,好吗?”
这几个月,沈必清从以前的不苟言笑变成了情话公主,每天都要说很多贴心的情话,来稳定爱人的情绪。
“雨蒙……”
这天,钱雨蒙睡得迷迷糊糊,突然看到母亲开门走了进来。母亲脸色灰败,穿着惨白的衣服,像个死人。
钱雨蒙害怕地看着她:“妈……妈?怎么是你?”
钱母的嘴唇也是灰白的,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张嘴:“雨蒙……妈对不住你,妈走了……妈只希望你能结婚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然妈,没法下去跟你爸交代啊……”
“老钱的血脉……不能断啊……”钱母轻轻地叹息一声。
“啊!”
钱雨蒙弹坐起来,大口喘着气,沈必清惊醒了,抱住她安慰道:“别怕,雨蒙,我在……有我在……”
“我看到‘她’了,”钱雨蒙喘着气,“‘她’说,她要走了。”
“傻姑娘……”沈必清把她脸上汗湿的头发拨开,“都是梦而已,不是真的。”
“嗯……你抱着我。必清,我害怕……”
“不怕……要不,我明天送你去见见‘她’,好吗?”
“不……不要……”钱雨蒙紧紧地靠在沈必清怀里,“我害怕。”
沈必清心疼道:“好,不见。明天我让助理去看看‘她’。”
“嗯,好……”
第二天,助理跟沈必清说钱母很正常,没什么异样。
这一天阳光晴好。钱雨蒙难得兴致不错,便和沈必清一起出门了:“我想去公司看看。”
沈必清宠溺地摸着她长发:“好。”
公司越做越好,还拓展出了影视部。很久以前沈必清就有了这个打算。做好影视,就可以尽量地护钱雨蒙周全。钱雨蒙有个明星梦,不管怎么样,沈必清都想做她追梦路上最大的助力。
钱雨蒙坐在副驾驶上,倾身过来啄了沈必清面颊一口,转头对她甜甜地笑了。
沈必清也笑了。车子驶出小区,马上提速了。
路边突然弹出一个人影,猛地冲向了车子。
“砰”地一声,是人体重重撞在高速行进的车子上的声音。
鲜血四溅。
阳光太刺眼了,钱雨蒙眼前是一片白色。耳边嘈嘈杂杂地响着很多声音,人们的议论声,沈必清叫救护车的声音……
她慢慢调转视线,看向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形。多么恶毒的母亲,即便是垂死了,也要向女儿投来如此怨恨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说:“都是你害死了我!”
白布盖住了钱母。
每天夜里,钱雨蒙都会梦见母亲。时而穿着一身白衣,机械地重复着那天晚上说过的话,时而穿着出车祸时的血衣,沉默地、阴冷地看着她。
她承认自己是懦弱的。她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抵抗母亲留给她的诅咒,便把这些怨气发泄到了沈必清身上。而沈必清任她打,任她骂,从来都不反抗,这让她更加纠结,歇斯底里。
“我们分开吧。”
又是一个春天。钱雨蒙看着镜子里憔悴到失去人形的自己,还有同样憔悴的沈必清,轻声说道。
沈必清睫毛颤了颤:“不。”
“我说要分开!”
钱雨蒙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沈必清按住她的胳膊,侧头吻住她的嘴唇。动作看起来强硬,唇齿却无比温柔。
“嗯……”在沈必清的温柔触碰下,钱雨蒙慢慢变得平静、柔软,然后被沈必清按在了墙上。
暂时放下了一切折磨,沉溺于欢愉之中。
天黑了。半夜了。
阳台上的榻榻米有几件凌乱的衣服,空气中有苦涩又缠绵的味道。沈必清拥着钱雨蒙,静静地躺在上面。
今晚难得能看到月亮。
又大又圆,沉默地将清辉洒向人间。
“我爱你。”钱雨蒙环住沈必清,在她耳边说道。
“我爱你。”沈必清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回应她。
“不,你不爱我。”钱雨蒙的语气有些天真,就像那年第一次遇见沈必清一样。“你只是在弥补而已。”
“不。”沈必清的眼神很认真严肃,也像那年她们第一次遇见一样。“我爱的是你。”
不求钱雨蒙在这种状态下完全听懂。她本来就不是个很会表达的人。
“我爱你啊……”她沈必清重复道,“我这么爱你……却害了你……”
钱雨蒙堵住她的嘴:“不许说了。沈总,我们睡吧?”
沈必清哽咽着点头:“……嗯。我抱着你睡。”
钱雨蒙又住回了自己的老房子。分手的第一天,她没有做噩梦。
分手的第二天,她约了汤辉见面。
分手的第三天,她和汤辉确定了恋爱关系。
分手的第一百零九天,她和汤辉领了证。
……
此后的人生,都以心死的那天纪年,纪月,纪日。
分手后的第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她终于怀孕了。
汤辉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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